明辨寒热趣案

【出处】 〔清〕魏之琇《续名医类案》。

【原文】 吕东庄治钱氏子，五岁，病泄泻。儿医谓最宜于泻，不复顾忌，以清火为急，寒凉纵进（着眼在纵字），病势殊剧。吕视之，面色两观刺红（虚阳上浮），时切牙喘急（上盛），口渴甚，饮水不绝（阴虚液燥），脉洪缓如平壮人。曰：脾急矣，速投人参、当归、黄芪、陈皮、甘草、茯苓、木香以救之，一剂觉安。或阻之曰：误矣，小儿有专门，岂可令腐儒①治之？吾所闻病，以发散清凉解毒为主，今半身，潮热未退，而用温补，必不救矣（无真知而参未议，最能误人，知者慎之）。其家惧，遂不敢再服。间三日，其父复来见曰：诸症复如故，如何？吕曰：岂有是理哉，君戏我耳。曰：日来实不服君药。乃述其故。吕曰：君试急归，儿天柱骨②倒矣。别去，顷之驰至，曰：果如公言，奈何？急服前方何如？吕曰：前方救虚也，今加寒矣，非桂、附不能挽也。曰：颧红口渴，喘急饮水，俱是热症，而公独云虚寒何也？曰：阴竭于内，阳散于外，而寒凉复逼之也。阳无所归，内真寒而外假热，此立斋所发《内经》微管，非深究精蕴者，不能信也。乃归而违众服之，一剂而天柱直，二剂而喘渴止，三剂起行，嬉戏户外。（此由苦寒过剂，故处方如是，非一切小儿皆可桂、附也）

【注解】①腐儒：酸腐的学者。②天柱骨：即颈柱骨，第四、五、六颈椎骨的合称。

【白话文】 吕东庄治疗钱氏的儿子，五岁，腹泻，儿科医生认为应该用泻法治疗，毫无顾忌地认为清火最为着急，肆意用大量寒凉药物清热，孩子病情加重。吕东庄诊查，见孩子两颧大红（虚阳上浮），气促，时不时咬牙切齿（上盛），口渴，要不停饮水（阴虚液燥），脉洪缓像壮汉的脉象。吕东庄说：“是脾虚急症，立即给予人参、当归、黄芪、陈皮、甘草、茯苓、木香，一剂就安静了。”有医生阻止他说：“这是误治啊，儿科是专科，怎么能让一个酸腐的学者来治疗？我认为这个患者，应该用清热解毒为主治疗，现在上半身潮热未退反用温补，一定不能救治。”（没有真知又未考虑明确，最能误人，有真知的人谨慎对待）孩子的家人害怕了，不再服药。过了三天，孩子父亲又来找吕东庄问：“孩子症状又回到以前了，为什么？”吕东庄说：“不可能，你戏弄我吗？”孩子父亲说：“近日未服你开的药。”并说明了原因。吕东庄说：“你马上回去看看，孩子的天柱骨应该倒塌了。”孩子父亲立刻回家，不一会就回来说：“真的和你说的一样，怎么办？马上服用以前的药可以吗？”吕东庄说：“以前的方子是补虚的，现在又增加寒证了，不用肉桂、附子不能挽救。”父亲说：“孩子两颧红、口渴、气急、口渴都是热证，你为什么说是寒证呢？”吕东庄说：“阴液枯竭，阳气外散，又被寒气逼迫，外散的阳气不能回归，是真寒假热的病证，这是薛立斋发挥的《黄帝内经》精要意义，一般人不了解其中的深意，不能相信他们。”于是孩子父亲回去不听别人的意见，服用吕东庄的方药，一剂天柱骨就直立了，二剂气喘口渴就止住了，三剂孩子就可以起床，在户外玩耍了。（这是因为过量使用苦寒之药，所以如此处方，但并不是所有的小儿都适宜肉桂、附子）（郁东海等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