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噩梦工厂:被拐卖的孩子和制造出来的怪物,手、脚被放进硫磺里煮

【本文节选自《噩梦工厂:被拐卖的孩子和制造出来的怪物》,有删减;如有侵权,请联系删除】

采生折割:是职业乞丐中最歹毒凶恶的一种。人为地制造一些残废或者「怪物」,以此为幌子博取世人的同情,借此获得路人施舍大量的钱财。

1.

这段时间,最热的新闻大概就是《失孤》原型的孩子被找到了。

不得不说,郭刚堂是幸运的。

但是幸运这东西,往往属于少数人,更多被拐孩子的家庭还在苦苦挣扎与寻找。

我不想说什么阴影在前是因为光明在后的话,因为我曾经见识过那些阴影,即便是光明也无法抹去的阴影——采生折割。

2014 年,那年的夏天特别热。

那阵子,我在电视台里每天忙的脚打后脑勺。

有好几个学生的家长把台长堵在办公室里要求发寻人启事,因为他们的孩子在学校失踪了。

台里要求按规矩办事,让他们先报警,再找宣传部备案。但是这些家长愣是不听。

最后,还是台长同意先发滚动寻人启事,把那群家长忽悠走了,我才稍稍喘息了一下。

闲下来的第一天,我就去找了刚调到省厅刑侦局的老友穆晨。

进办公室的时候,他正趴在桌子上挠头。

「本来就秃,再挠可真没头发了。」我坐在他对面,顺手拿起他的水杯啜了一口,苦得要命。

他抬起头,眼下一片乌青,胡子拉碴,一看就是几天没回家了。油腻腻的头发堆在脑袋顶上,鸡窝一样,根本就没洗过。

「咋?又有啥杀人分尸的大案子了?」我问道。

穆晨没吭声,我也理解,毕竟是铁一般的纪律嘛。

「找我啥事儿?」他问。

「怕你猝死,来看看你。看你活着还怕你饿死。走,隔壁新开的馆子,我请客。」我说道。

穆晨打量了我一下:「先说好,请客不能超过两百块钱,不然我犯纪律。」

我实在看不惯他这老干部的做派,一把拉起他就往外走。

我挑了一个靠窗的座位,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街道。穆晨一直皱着眉毛盯着窗外,苦大仇深的。

「好不容易出来吃口饭,你就放松一下吧。」

凭我和穆晨的关系,如果是小打小闹的案子,他不会对我三缄其口。

我心里也明白,这货大概率是碰上什么棘手的事情了。

穆晨突然不说话,朝着窗户外面扬了扬下巴:「你看。」

我顺着窗户看出去,马路边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。男孩,穿着一件脏兮兮的跨栏背心,头发乱糟糟的,脸上脏兮兮的,更加触目惊心的是这个孩子居然是半截儿的!换句话说,这孩子的两条腿已经没了,两个大腿根直挺挺的往外伸着。

出于人性的本能,我有些想要干呕。

「要饭的,哪儿都有。」

穆晨却摇了摇头:「你不觉得今年太多了吗?」

听穆晨这么一说,我立刻打了一个激灵。确实如穆晨所说,今年的残疾人乞讨特别地多。往年只是在商圈附近出现一两个,今年倒好,几乎哪条商业街上都有两三个。

不仅如此,大部分的乞讨者还都是儿童或者少年。

穆晨谨慎地看了看两侧,看见周围并没有人注意我们,这才压低声音对我说道:「听说过采生折割吗?」

我心里「咯噔」一下。采生折割是早年间流传下来的说法,通常和拐卖儿童形成一条罪恶产业链。

人贩子诱拐未成年儿童,卖给那些乞丐头子,黑话也叫钎子。由他们人为地制造出不同程度的残疾,再放出去行乞。

穆晨继续自顾自地说着:「前几天还有家长来报警,说孩子在学校失踪了……」

我心里又是一紧,对上号了。

吃完饭,穆晨又回局里了。我则有了一个想法——我需要打入这些钎子的内部做一个专题报道。一来引起社会重视,二来为这些无辜的孩子发声。

我做了一个决定,直到现在想起还冷汗直冒。

晚上,我给我哥打了个电话,想问他借他闺女用几天。

「喂……」我哥迷迷糊糊接起电话,应了一声。

「哥,找你帮个忙。」

「说。」

「借你闺女用几天。」

「拿去拿去……」

「那我下午去接她。」

挂断电话之前,我听到了我哥清醒过来并且暴怒的声音:「我 X 你大爷!你敢碰我闺女!老子弄 X 你!」

噩梦工厂:被拐卖的孩子和制造出来的怪物,手、脚被放进硫磺里煮

我那侄女大概七八岁了,叫陈瑜,长得漂亮,眼睛又大又圆,像赵薇。一巴掌大的瓜子脸,一笑俩酒窝。又是学舞蹈,又是学表演,小小年纪已经开始在话剧舞台上崭露头角了。

我一直想让这闺女认我当干爹,但是我嫂子不同意。

第二天一大早,我就骑着小电动去了我哥家接侄女。小姑娘跟我关系不错,看见我就抱着大腿叫叔叔。

我哥坐在小区门口的石凳上抽烟:「你借我闺女要干啥?」

「保密。」

「去你大爷吧,你借我闺女,还跟我保密,我能借给你?」

我也严肃了起来:「哥,这事儿我真不能说,但是我能保证侄女肯定是安全的。她但凡少一根头发,你把我卸了。」

我哥也就点了头,给陈瑜装了一书包的零食,让我带走了。

回到家,我拆了陈瑜的辫子,故意把头发弄得有点凌乱。又让她换了一身我小时候穿过的衣服,这才领着她出去。

我没敢选人流太密集的地方,挑了一个商场门口。

「小瑜,一会儿你就坐在这儿,演一个乞丐小哑巴,谁来,问你什么你都不能说话。听明白了?叔叔就在那边,别怕啊。」

陈瑜也是一秒入戏,眨着大眼睛冲我点了点头。

2.

我就在陈瑜旁边的休息凳上坐着,暗中观察着陈瑜的情况。

其实现在想一想,我这招也挺损的。万一出了事儿,那我可真是连偿命都来不及。但是当时也是年轻气盛,觉得自己肯定没问题。

果不其然,没过两分钟,陈瑜面前的碗里就有了不少零钱。按照这个速度下去,她一个月赚得比我多。

我正感慨着,就看见不远处走来两个男人。一高一矮,一个有些魁梧,一个精瘦。精瘦的那个还有点跛脚。这俩人直眉瞪眼冲着陈瑜就来了。

陈瑜也发现了他们,但是很明显,她并没有多想,举着自己的小碗冲着两个人晃了晃。

我已经起了戒心,开始往陈瑜边上凑了。这个时间,人流量并不算多,我有信心能够两三步来到陈瑜身边。

那个精瘦的人面相还算和蔼:「小姑娘,跟谁来的?」

陈瑜歪了歪头,并没有回答。

那个精壮的显然就没什么耐性了:「问你话呢,你钎子呢!」

陈瑜仍旧没答话。

那精壮的一把掀翻陈瑜面前的小碗,钱撒了一地。陈瑜眼泪巴巴地捡着钱,往小碗里面装。

我一看,苗头不对,也确实怕给孩子留下什么心理阴影,于是赶紧过去护在陈瑜身前。

让我没想到的是,陈瑜竟然一把抱住了我的大腿,把捡回来的钱往我兜儿里塞,全程居然一声都没吭。

「不好意思,两位哥哥。」

「你是钎子?」精壮男上下打量着我。

「我哪是什么钎子啊,这是我闺女,从小不会说话,脑子也不大好。我这不也是为了养家嘛。」我说道。

「小姑娘,他是你爹吗?」精瘦男问道。

我心里咯噔一下,这一段我和陈瑜没彩排过,要是陈瑜开口,估摸着我在穆晨那又是个死。

让人意外的是,陈瑜居然又眼泪汪汪的摇了摇头。

精瘦男突然就阴恻恻地笑了一下,那笑容像是从臭水沟里爬出来的癞蛤蟆,又冷又恶心。

「你得懂规矩。」精瘦男说道,「这地方,是我们俩的,你带着你的牲口,走远点。」

虽然我听不懂,但我也能意识到这里面有黑话。

「大哥!」我赶紧把陈瑜塞在我兜儿里的钱掏出来,全部递了过去,「我懂事儿,两位大哥,咱能不能换个地儿说话?我请客,咱下馆子去。」

两人相当警惕,对视了一眼就拒绝了我的请求。

我的时间多,我多拖一会儿,那些孩子就更危险一些。

「大哥!实话说,我知道二位不是凡人,但是这货搁我这儿确实有点烫手,咱聊聊呗。」

「我俩可是正经人。」

「这话说的,谁不是正经人呢?」

我打了哈哈,俩人的警惕心放下来一小半。

「二位要是不放心,地方你俩挑。」

我咬了咬牙,就算这俩人要吃鲍鱼,我也得硬着头皮买单。

精壮男人朝着旁边的春饼努了努嘴儿,我这心立刻就放下一半。

「走。」我故作严厉地推了陈瑜一把。

陈瑜瘪了瘪嘴,踉跄两步跟着我们朝春饼店走了过去。

小店不大,好在人少又有包间。

我点了一桌子的菜,又点了两箱啤酒。

噩梦工厂:被拐卖的孩子和制造出来的怪物,手、脚被放进硫磺里煮

顺手卷了一个春饼卷递给陈瑜。陈瑜两眼放光,抓过来就啃,吃得满脸都是面酱。

要知道,这小丫头,平时吃饭都得靠我嫂子哄着,也不知道怎么,今天就转了性了。

酒过三巡,那个精壮男人的话匣子也打开了,我这才开始套话。

「两位哥哥,我也想挣钱啊。你说我,床上躺个病老妈,媳妇儿还跟村支书他儿子跑了。没能耐啊!嫌我没钱,我就想捞点快钱。」我拍着大腿,声泪俱下。

「这不嘛,搞了一个小姑娘,寻思先让她要着。找着下家就卖。」

「去你妈,就你这 B 样儿你能干得了这事儿?」精瘦男人张口就骂。

我也急了:「有啥干不了?我,我是谁?我是陈京生,我有货源!特招一小知道不?就那残疾人学校,我……保安!」

精壮男人明显也喝多了:「保安好!前几天就有一保安……」

「咳!」精瘦男人咳了一声儿,那个精壮男人立刻回过神儿来,啪啪的打自己的嘴,「说多了不是……来,喝酒。」

俩人是互相搀扶着,晃着出门的。

原本,他们俩想带走陈瑜,当做纳的一个投名状。不过硬生生被我搅黄了,我说谁知道他们带走陈瑜之后还会不会带我玩?我得知道他们在哪。于是我们约定,第二天在城中村牌楼底下见,到时候他们给钱,我交陈瑜。

3.

确认他们没有跟着我之后,我这才带着陈瑜往家走。

「今天吓着你没有?」我摸了摸陈瑜的头。

陈瑜抬头看看我,咧嘴就笑:「小叔叔,不是我说你,你这演技也太差了!要不然你交我学费,我教你演戏。」

「小犊子,你编排你叔叔怎么张嘴就来?」

陈瑜吐了吐舌头:「不过,小叔叔,你真打算把我卖了啊?」

「那不能够,小瑜你记住了,有事儿就赶紧跑,小叔叔保护你。」

陈瑜拍了拍胸脯:「我才不怕呢,小叔叔抓坏人,我得帮忙!」

我当时就震惊了,这小姑娘虽说人小鬼大,但这也太精明了!要是连她都能看出来,我就要怀疑那俩人到底上没上当了。

「你咋知道?」我问道。

陈瑜笑嘻嘻地说道:「电视剧里都这么演。」

回到家,我组织陈瑜和我哥我嫂子视了个视频,并且千叮万嘱千万不能透露我们今天的行踪。陈瑜也老实,半个字都没说。

我又给穆晨打了个电话,没接。

实在没辙,我只能给他发了一条消息:「学校保安严查。明早十点,城中村,人贩子见面。」

等了半宿,还是没有回复。无奈之下,我只能先照顾着陈瑜睡下,自己又定了个闹钟。

这一觉,我睡得乱梦纷纭,陈瑜倒是睡得踏实。我醒过来的时候,这丫头一只脚还蹬在我脸上。

叫醒陈瑜,又叮嘱了她几句,我俩这才骑着小电动往城中村赶。

我们这里的城中村不大一样。几年前,听说滨江要成直辖市,于是大张旗鼓地建了城中村,想给外来务工人员居住,大力发展经济。没想到直辖市这个事儿被压下来了,城中村也搁置了。

现在,那地方虽然有小趴趴楼和小趴趴房,但是基本已经没人居住了。

我带着陈瑜,刚到牌楼底下,就看见一个小姑娘蹲在地上玩草。

「瘦子搁哪呢?」我问道。

小姑娘也不说话,抬头看看我,往村里面指。

七拐八绕下,我才找到那个精瘦男给我的地址。那是一个隐匿在众多小趴房中的一个小院子。四面房子围成一个天井,天井上面用板材盖着,不见天日。

我提前打开了手机录音,琢磨着如果有什么重要信息还能留下来,以后好做证据。

我带着陈瑜走进昏暗的房间,一股潮气扑面而来。屋里点着一盏白炽灯,昏黄昏黄的。

精瘦男和精壮男就坐在屋里的炕上,整个人几乎都隐匿在阴影中,只是隐约能看清楚轮廓,还有白眼仁儿

我小心翼翼把陈瑜护在身后:「货我可带来了,钱呢?」

「钱?啥钱?」精瘦男抽了一口烟,烟头的那点火光在黑暗中亮了一下,又迅速暗下去。

「你可别玩儿赖啊,咱昨天说好的,我把闺女给你,你给我钱。」

精壮男人发出一阵「嘿嘿」的笑声:「我们可都是正经人,你说的那贩卖人口的买卖俺们可不干。昨儿你自己个儿说的,养不活小姑娘了,我们这才好心帮忙领养的。」

精壮男人一边说着,一边放出一段录音来。那录音里面实打实就是我的声音:「这是我闺女,从小不会说话,脑子也不大好。我这不也是为了养家嘛。」

「两位哥哥,我也想挣钱啊。你说我,床上躺个病老妈,媳妇儿还跟村支书他儿子跑了。」

我恨得直拍大腿,常在河边走,居然让蛤蟆给咬了。

就在这时候,我突然觉得身后一松,再转身,背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女人。短发,圆脸,四十多岁,穿着一件红袄,辣裤,还有一双敞口鞋。

她抓着陈瑜,正想把她往后院拖。

精壮男人把烟狠狠扔在地上:「也不出去打听打听,我们哥儿是谁?」

我心里咯噔一下,顿时扑了上去,一把推开那女人,把陈瑜抱在怀里。陈瑜也是老实,都这种时候了,仍然一声不吭。

「你们这是干啥,明抢啊!」我急了。

「早看你不像干这个的,真以为能糊弄我们?」精装男来到我身边,一脚踹在我腰上。我疼的眼前发花,一阵恶心反胃。

陈瑜抓着我的胳膊摇晃着,眼泪吧嗒吧嗒地掉。

「秀姐,这回是我俩看走眼,多亏您老了。」精瘦男一跛一跛地朝我走过来。

「小姑娘,拿来吧你!」精瘦男一边说着,一边拉拽陈瑜,我生怕把陈瑜拽疼了,只能顺着他的力道跟着。

我们俩被一前一后地带到后院。

我只能说,这地方确实是人间炼狱。

小院的正中间支着一口大锅,咕嘟嘟地烧着水。水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,呈现出浑浊的黄色来。

四五个孩子堆在一起,眼神中满是恐惧。更让我感到不适的是,这些孩子的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。

另一边是两个男孩,借着昏暗的光亮,我能够确认,他们就是寻人启事上的男孩!我细眯起眼睛,他们俩的身上并没有伤口,应该是还没来得及采生折割才是。

我赶紧捂住陈瑜的眼睛,生怕她看到眼前的一幕。

「大的没用,费粮食,先把小的弄了。」那个叫秀姐的女人说道。

紧接着,精瘦男和精装男就冲上来,想要从我怀中抢走陈瑜。

我把陈瑜抱得更紧,陈瑜也紧紧搂住我的脖子。幼小的身体爆发出巨大的求生欲,我感觉我肩膀的衣服都被哭湿了,但是陈瑜仍旧一声不吭。

「呦呵,还真是个哑巴。」精瘦男笑道。

这几个孩子明显已经被吓坏了,根本不敢出声,更不敢上来帮我。他们也许没有想过,我们人数上占优,即便是小孩子,也能和这三个大人搏一搏。

但是那几个孩子明显是平时被虐待惯了,居然没有一个敢出声,连带着那两个学生都缩着脖子,不敢看我们。

这种时候,纯靠蛮力显然不行。我只能尽量周旋,试图争取一点时间,也试图保护陈瑜的安全。

「秀姐!秀姐你听我说,我有个更赚钱的法子!」

听我这话,秀姐朝着精瘦男人和精壮男人摆了摆手,他们手上的动作果然缓慢了下来。

「说吧。」

我咽了口唾沫,组织着语言:「秀姐,我承认我动机不纯。」

我指着墙角的那俩学生:「他们,他们家长已经报警了。现在电视上天天滚动他们俩的寻人启事。他们家里说,能找到孩子的,给五万。警察,警察也有悬赏,提供有价值线索的给一万。」

我这话说的也是半真半假,寻人启事是真的,赏金是假的。

精瘦男和精壮男对视了一眼,打开手机搜索着本地节目。果不其然,寻人启事还在滚动播放着。

我继续说道:「本来我想骗点赏金,现在看来也不行了。这俩孩子太烫手,不如让我亲自剁了他们,算我纳个投名状,以后我就跟着你们干,行不?万一出事儿,你们还能有个顶雷的。」

秀姐朝着我努了努嘴儿:「也不用动刀,你就把那俩孩子的胳膊给我按在这锅里,我们就算你一个。」

我的冷汗已经爬满了后背。

我知道成败在此一举,如果我赌赢了,那我和这几个孩子还都能活着。如果我赌输了,那我真就害了陈瑜,也害了这俩孩子了。

我把陈瑜护在身后,面对着那仨人,一点一点地挪到两个孩子面前。

那孩子哆嗦着,已经吓得尿了裤子。

我一把把陈瑜推开。陈瑜没防备,一个屁墩儿就坐在地上,对着我露出难以置信的目光。

我拎起那个尿了裤子的孩子,孩子早就吓软了,除了嗷嗷地哭,连挣扎都不会了。

「别怨叔儿啊。」我一边说着,一边拎着孩子往那口大锅旁边凑。

刺鼻的硫磺味儿蹿了上来,熏得我睁不开眼睛。

「我不,我不!」那孩子哭得惨烈。

噩梦工厂:被拐卖的孩子和制造出来的怪物,手、脚被放进硫磺里煮

而另一边的四五个孩子明显也是经历过这一幕的,更是抖如筛糠,甚至有人抱着自己的残肢,发出尖叫声。

精瘦男一脚踹在那个尖叫孩子的身上,那孩子立刻就住了声,只剩下抽搐。

「咋,后悔了?」看我迟迟没有动作,秀姐抱着肩膀露出冷笑。

「有啥后悔,煮的又不是我!」

我作势要把那孩子往锅里面按。

也正是趁着这个空档,秀姐和精壮男人挨得极近。我顾不上铁锅被烧得滚烫,一手抓起锅边,朝着秀姐的方向掀了过去。

秀姐和精壮男人大惊失色,一边后退一边骂娘。

滚烫的水溅在精壮男的腿上,立刻起了一圈儿水泡,疼得他躺在地上打滚。

秀姐算是逃过一劫,离着我也更远。

就在此时,我突然感觉腰上被踹了一脚。我脚下一软,朝着那火堆扑过去。

烫,除了烫我已经没有别的触感。溅起的火星瞬间将我包围,而我的胸前更是针扎一样疼起来。

我下意识地滚到旁边,趴在地上,生怕胸前的火苗着起来。

等我爬起来的时候,夏天单薄的衣服已经被烫出几个窟窿,胸前更是被烫掉了一层皮。

秀姐发了疯似的朝着我扑过来,抓着我的头发要把我往火堆上面按。

我两手撑地,试图挣扎,但是秀姐的力气大得出奇,我根本无从反抗。

无法挣扎的我两只手胡乱抓着,这一抓,还真让我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。

这秀姐胯下有货,他是男扮女装的!

我的脑子飞速旋转着,如果东窗事发,只要这个秀姐换回男装,那可就是把城中村翻个底儿朝天也抓不住他。

与此同时,一个有些龌龊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升腾起来。

同为男人,我当然知道男人的弱点在哪。生死存亡之际,我也顾不得江湖道义,直接就往秀姐的下三路招呼。

抓住他的那一下,我几乎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。

就听见秀姐一声惨叫,手上力道一松,我整个人再次扑到火堆上。

火堆上的温度奇高,我生怕一呼一吸灼伤肺部,硬是挺着没有叫出声儿来。

刚刚的伤口是烫掉了皮,现在的伤口就是烫掉了肉。但是说来奇怪,我竟然没有感觉。

我摇晃着爬起来,又往秀姐的裆上踹了一脚。

战意正酣,我突然想起了陈瑜。

一回头,那精瘦男人竟然抱夹着陈瑜往后屋去。

我不知道那里通向什么地方,但那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。

陈瑜仍旧一声不吭,只是定定地看着我的方向。

我疯了,懊悔着自己刚刚的恋战。

但是那精瘦男人的腿脚毕竟不好。我三两步追上去,一拳打在精瘦男人的后脑勺。

精瘦男人吃痛,手上一松,陈瑜便掉在了地上。

那一下摔得不轻,陈瑜眼圈儿都红了。

怪只怪我平时不健身,那一拳虽然重,却没对精瘦男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。

精瘦男人回过头,瞪着两只眼睛,朝着我一步一步走过来。

「他有刀!」

刚刚那个只顾着哭的尿裤男孩突然冲我喊道。

我下意识地朝着那个男孩看过去,下一秒,我就看到面前寒光一闪。

我本能的朝着一边躲过去,胳膊上顿时就被开了一个口子。

精瘦男人的手里拿着一把七八厘米长的水果刀,我甚至有些庆幸,如果这一刀没扎片,那我可能也就交代到这儿了。

「你可想好了,拐卖儿童判十年,故意杀人判死刑。」我捂着胳膊说道。

精瘦男人显然没打算听我说话,再一次朝着我扑过来。

但是让我没想到的是,那精瘦男人竟然直接扑在了我的脚下,那把刀插在地上,离着我也就两三厘米。

居然是陈瑜,陈瑜矮身绊了精瘦男人一下。

我顿时松了一口气,骑在精瘦男人身上,抢过刀来。顺势一把抱过陈瑜,生怕她再出变故。

就在这时,踹门声响了起来。

我更加紧张,生怕是他们的同伙。然而下一秒,我就听到了穆晨的声音!

「开门!警察!」

「穆晨!穆晨救我!后院!」我声嘶力竭地喊着,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。

外面的踹门声更加急促。

穆晨带着警员冲进来。

看见后院儿这一幕,穆晨都懵了。

「这些人,全是你干掉的?」

「也不全是,小瑜还干掉一个。」我说道。

我想站起来,可是浑身都疼,特别是胸口的烧伤,这时候才反上劲儿来,疼的喘不上气。。

警员们很有默契地分成两组,一组去追人,一组解救孩子们。

我的耳朵翁翁直响,只能听到穆晨在小声的和我说话。

他把陈瑜从我怀中接了过去,陈瑜这才「哇」的一声哭出声来。但她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哭,她抽抽搭搭的和穆晨说:「警察叔叔,小叔叔死了!小叔叔被人打死了!他抱着我,不让我跑!」

我……我突然觉得这个侄女白疼了。

穆晨把我扶起来,我勉强走了几步,跟着他上了警车。

往副驾驶一坐,腰上又是一阵钝痛。

约摸十几分钟,我就看见有警员押着秀姐他们回来了。路过我的车的时候,那个精瘦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:「那小丫头叫陈瑜吧?」

这算是抓捕顺利。

穆晨把陈瑜安排在后座,小姑娘估计哭累了,一上车就开始睡。

穆晨开着车往省局走。

「对不起。」穆晨低声说着。

我摆了摆手:「少废话,看见我的短信了?」

「什么短信?」

「合着你没看见!老子以身犯险,找到人贩子老窝也算是大功一件,你没看见短信,那你是自己摸到这儿来的?」

穆晨一脸懵地点了点头:「我们排查了失踪儿童的学校,确定学校保安有重大作案嫌疑,然后对保安进行突审,最后摸排到这里。」

不得不说,他们办事有一套自己的逻辑,我算是心服口服。

4.

路上,我就通知了我哥和我嫂子来接陈瑜。

回到省局的时候他们俩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了。嫂子从穆晨手上把陈瑜接过去就出了门,我哥冲上来,一拳打在我脸上。我本就有伤,一个趔趄摔在地上。

我哥显然不肯罢休,又一脚踹在我肚子上,这下手比人贩子还狠。我自知理亏,哪有还手的余地,最后还是穆晨看不下去了,伸手拦住我哥。

「这儿是刑侦局,别把人打坏了。」

我哥这才怒气冲冲地收手:「你别他妈想再碰我闺女!」

我被穆晨扶了起来,一个小警员过来给我做笔录。大概就是如何发现拐卖儿童的窝点,我和他们有什么关系之类的。在得知我用陈瑜做诱饵的时候,那个小警员也说了一句「禽兽」。

至此,我达成了「里外不是人」成就。

突审结束,穆晨和我闲聊:「你知道那口锅里煮的啥不?」

「不知道。」

「硫磺皂。他们会把孩子的手,或者脚放进去煮,活生生地煮。煮烂了,伤口就不会愈合,还会越烂越深。」

「狗日的畜生!」

穆晨叹了口气,继续和我说道:「在我们看不见的阴暗角落,那些钎子,见不得光的畜生,他们会用尽各种手段诱骗那些年少的孩子。有的人说,我找不到路了,你能送我吗?我找不到家了,你能帮我吗?」

「他们利用这些孩子的纯真善良,绑架他们,诱拐他们。可是那些孩子不知道,他们是成年人啊,成年人怎么会向更加弱小的人求助呢?」

「那些人贩子,他们硬生生地把孩子的手脚煮掉,让那些孩子眼看着自己的手脚在沸腾的锅里翻滚。哭嚎没用,没人听见。那些孩子,白天上街乞讨,晚上回去要例行挨打。要的钱少了要打,要的钱多了也要打。」

「那些孩子眼中的光,是一点一点熄灭下去的……」

经过突审,那个精瘦男最先吐了口。他自己也是采生折割的受害者,他清楚的记得人贩子凶恶地打断了他的腿,他拖着已经烂掉的伤腿沿街乞讨。

后来有人报了警,他被解救出来。但是当他被送回家的时候,母亲却拒绝认他。

那时候,母亲已经又生了一个男孩。那孩子健康漂亮,已经会打水了。

他也迷茫过,为什么他九死一生,母亲却把他当作一个陌生人?到最后,他动了,因为他已经残疾了,没有劳动能力了,这样的人,就是家里的负担。

噩梦工厂:被拐卖的孩子和制造出来的怪物,手、脚被放进硫磺里煮

他恨,恨母亲,恨社会,恨人贩子。最后,所有的恨意拧成了一股。他恨那些健康的孩子。

渐渐地,他也走上了人贩子的道路。扭曲的心理让他从拐卖健康儿童上面得到宽慰与快感。

那天突审结束之后,穆晨这铁公鸡破天荒地要请我吃饭,还是省局门口的小馆子。

他点了一箱啤酒,踩着箱喝。

我已经很久没见过穆晨这么喝酒了,但我无从劝起。

穆晨迷离着双眼,明显是已经喝多了。他举着酒杯问道:「你知道那人最后跟我说什么吗?」

「啥?」

「他说,你们这些当警察的别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。他知道一个村子,那村子就以生孩子为生。」

「生孩子?」我有些惊讶。

穆晨点了点头:「嗯,生孩子。他们那的女人生了孩子,丈夫就会趁着孩子还小,剁掉孩子的手啊,脚啊……养到三四岁,就租出去。」

「啥?」

「租给钎子……就是带着孩子乞讨的人。一年,八千块。生的越多,赚的越多。」

我的汗毛顿时竖了起来。

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,但可怕的是父母这个行业往往是不需要考试的。

在众多的儿童拐卖案件中,父母粗心大意导致孩子丢失的,占绝大多数。

玩个手机,孩子就丢了。和朋友聊个,孩子就丢了。把孩子自己放出去玩,孩子就丢了……

这并不是受害者有罪论,而是我们无法判断街面上的人哪个是好人,哪个是坏人。我们不能确定前一秒还笑嘻嘻夸孩子真可爱的人,下一秒会不会化身为禽兽展露獠牙。

我们能做的,就是尽一切可能,在危险发生之前,保护好孩子们。毕竟,在他们的世界中,成年人,就意味着安全。

其实,只要再多一份小心,孩子们的童年就不会成为梦魇。

在我们国家,拐卖妇女儿童罪最高可以判处死刑。饶是如此,犯罪分子依旧猖獗,例如尚未归案的梅姨……

后来我听说,秀姐一个人揽下了大部分的责任,被判了死刑。精壮男人判了无期,而那个精瘦男人只判了十年。

我突然想起他路过我的车窗的时候对我说的那句话:「那个小丫头,叫陈瑜吧?」

我顿时打了一个寒颤,十年之后,小瑜不过十八岁……

有话要说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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