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44杜甫五律《送人从军》读记

杜甫五律《送人从军》读记

（小河西）

送人从军

弱水应无地，阳关已近天。今君渡沙碛，累月断人烟。

好武宁论命，封侯不计年。马寒防失道，雪没锦鞍鞯。

此诗作于乾元二年（759）秋。时杜甫客秦州。这是一首送人赴西域从军的诗。所送之人不详。

弱水应无地，阳关已近天。今君渡沙碛，累月断人烟。

弱水：水名。经陇右道甘州（现属甘肃张掖市）。《尚书-禹贡》：“导弱水，至于合黎，余波入于流沙”。《元和郡县图志》：“陇右道。甘州。…管县二：张掖，删丹。”“张掖：合黎山，俗名要涂山，在县西北二百里。禹贡'导弱水至于合黎’”。“删丹：弱水，在县南山下。”（删丹：即今张掖市山丹县。）

阳关：关名。属陇右道沙洲。（现属甘肃酒泉市。）《元和郡县志》：“陇右道。沙洲。…管县二：敦煌，寿昌。”“阳关，在（寿昌）县西六里。以居玉门关之南，故曰阳关。本汉置也，谓之南道，西趋鄯善、莎车。”“玉门故关，在（寿昌）县西北一百一十七里。谓之北道，西趋车师前庭及疏勒。此西域之门户也。”

沙碛（qì）：沙漠。《周书-异域传下-高昌》：“自敦煌向其国，多沙碛，道里不可准记，唯以人畜骸骨及驼马粪为验。”《魏书-西域传》：“焉耆国，在车师南。…东去高昌九百里；西去龟兹九百里，皆沙碛。”《军帖书名》（唐-敦煌曲子）：“为觅封侯酬壮志。携剑弯弓沙碛边。”《过碛》（唐-岑参）：“黄沙碛里客行迷，四望云天直下低。为言地尽天还尽，行到安西更向西。”

大意：弱水已看不到地，阳关已接近天边。今君要过沙漠，几个月都看不到人烟。

好武宁论命，封侯不计年。马寒防失道，雪没锦鞍鞯。

好武：《汉书》：“文帝好文，而臣好武。”《卢龙塞行送韦掌记》（唐-钱起）：“陈琳书记本翩翩，料敌能兵夺酒泉。圣主好文兼好武，封侯莫比汉皇年。”《送李侍御入蕃》（唐-朱庆馀）：“戎装非好武，书记本多才。”《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》（唐-杜甫）：“床上书连屋，阶前树拂云。将军不好武，稚子总能文。”

宁：岂。论：顾及。计：计较。

封侯：《后汉书-班超传》“大丈夫无他志略，犹当效傅介子、张骞立功异域，以取封侯，安能久事笔砚间乎！”《史记-李将军列传》：“诸广之军吏及士卒或取封侯。”《送人赴安西》(唐-岑参)：“上马带胡钩，翩翩度陇头。小来思报国，不是爱封侯。”《闺怨》（唐-王昌龄）：“闺中少妇不曾愁，春日凝妆上翠楼。忽见陌头杨柳色，悔教夫婿觅封侯。”《军帖书名》（唐-敦煌曲子）：“为觅封侯酬壮志。携剑弯弓沙碛边。”

失道：迷失道路。《韩非子-外储说左下》：“晋文公出亡，箕郑挈壶餐而从，迷而失道，与公相失。”《韩非子-说林上》：“管仲、隰（xí）朋从桓公伐孤竹，春往冬反，迷途失道。管仲曰：'老马之智可用也。’乃放老马而随之，故得道。”

鞍鞯：鞍指马鞍。鞯指马鞍下的垫子。《木兰辞》（南北朝）：“东市买骏马，西市买鞍鞯。”

大意：既然选择从军，岂能顾及性命？立功封侯之事，也不必计较早晚。天寒雪大时要防止马迷失道路，因为积雪之深可没精美的马鞍。

这首诗写作时，沙洲、甘州等以及更远的西域尚未陷于吐蕃。但吐蕃乘安史之乱之机，已开始不断挑起战端。此诗中所送之人就是要远赴西部边塞从军。前二联极写从军之地的遥远和艰苦。“弱水”（张掖）已是地尽头，“阳关”（酒泉）更是近天边。还要通过累月不见人烟的大沙漠，到更遥远的西部。“为言地尽天还尽，行到安西更向西。”（岑参《过碛》）。后二联写嘱咐。嘱咐一：既然从军，就不能瞻前顾后贪生怕死；嘱咐二：不要计较何时立功封侯；嘱咐三：西北边塞天寒雪深，千万不要迷失道路！